布美他尼片“老药新用”，对孤独症而言是真希望？
2021年08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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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医疗脑健康 吉宁
先介绍一下引起本次热烈讨论的背景信息，有新闻报道：
【老药新用!#上海发现低龄自闭症患儿新药#:或填补自闭症药物治疗空白】近日,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新华医院李斐教授领衔的团队,与复旦大学类脑智能科学与技术研究院冯建峰教授、罗强副研究员团队、英国剑桥大学Barbara j sahakian 教授团队等合作,在Science Bulletin 杂志上发表在线最新研究成果:将布美他尼“老药新用”,可有效干预小年龄自闭症患儿。布美他尼是儿科临床广泛使用的利尿剂,研究发现,经过3个月的布美他尼干预,3-6岁自闭症患儿的社交沟通障碍、感知觉障碍等核心症状有明显改善,用药安全有效。但由于自闭症可能存在病因异质性,不同自闭症患者对布美他尼治疗效果存在差别。这一研究成果有望填补自闭症药物治疗领域的空白。
昨日，新闻一经报道，几乎所有的家长社群都为之沸腾了——
“终于有药物了?孤独症(自闭症)有治愈可能性了?”
“药物的问世，是不是可以代替行为干预?”
“临床成功率有多高?我可以给孩子吃吗?”
……
带着家长们的种种疑虑，我们特邀「北大医疗脑健康行为发展教研院执行院长·吉宁博士」为我们进行专业的解答。
如今，再次看到能治疗孤独症的药物，这怎能不让人惊喜。但是，立即下载研究原文仔细观看之后，却让我又冷静下来。
文章开篇摘要，一般是对研究结果的总结，这里必须要称赞作者之严谨，结论处清晰注明——“临床意义仍不确定。”也就是说，该研究并没有确定所谓的“老药”对于孤独症有明确的临床效果。
那是什么原因，让新闻媒体如此趋之若鹜地报道呢?是否是媒体人误解了科研结果呢? 毕竟这种误解非常常见。很多科学家的研究成果都是如此被扭曲的。
但是，这种误解如果不解开，恐怕并不利于家长们对于药物治疗的理性期待。下面，就让我们帮大家解开其中的误解。
PART.01 解开关于研究本身的误解
1. 研究设计是否严谨?
在我们解读一个研究结果时，研究设计至关重要，如果该研究只是随便找了几个不一定是什么诊断的孩子做了测验，那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看下去了，如果是那样，那结果无论是什么，都不值得我们花费时间探讨。
本研究的设计还是较为严谨的，采用了“随机对照双盲及安慰剂的临床试验”设计，这非常不容易做到。
2. 研究结果如何解读?
研究的主要结果是发现，经过三个月的治疗，使用布美他尼组的儿童CARS量表(评价孤独症严重程度的量表，得分越高，症状越严重)得分下降了2.23，使用安慰剂组的儿童CARS评分下降了1.28，那么两组之间的统计学差异明显。所以，认为布美他尼可能会帮助孤独症儿童改善症状。
而不论是布美他尼还是安慰剂组的儿童的CARS评分，都是从38分左右，降低到36分左右。所以，都是2分左右的变化，在临床上恐怕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家长能否从孩子身上看到这2分的变化，可能是作者下结论比较谨慎的原因之一。
同时，因为两组数据的标准差都很小，也就是说这两组儿童的得分很接近，就很容易得到统计学上有意义的结论。
统计学上有意义的结论，不代表临床上就有意义。本研究的结果，就很好的解释了这个道理。
虽然，一组变化是2分多，一组是1分多，统计学上就能做出差异来，感觉两组治疗效果不同。
但是，再仔细看，吃药和吃安慰剂(通常是没有任何治疗效果的淀粉)都是从38分降低到36分左右，从临床角度看，可能很难肉眼判断出来药物治疗是否比安慰剂更好。
面对这个研究结果，家长们肯定有很多疑问，我们也尝试进行回答：
问题1：这个药的临床试验多久了?成功率有多高?
解答：按照个人理解，该药物还没有进入正式的临床药物试验。即便这是一个老药，已经上市，但是一个药物增加“新适应症”，也就是说明它是否可以治疗一个新的症状，是需要新的临床试验的。毕竟，吃多少有效?怎么吃?儿童的安全性?长期副作用?都需要时间和试验去回答。
问题2：“老药新用”是什么意思，这药同时治疗其他病吗?
解答：对于研究提到的药物来说，老药是指该药物已经作为“利尿剂”上市使用。但是，是否可以治疗其他疾病或症状，同样需要临床试验的验证。
问题3：既然有新药出来，是不是我家孩子只要吃药的就好了，不用费劲去做干预了?(是不是可以替代行为干预?)
解答：首先，这不是“新药”。另外，该药也没有足够证据说对孤独症有效果，儿童长期用药安全性也不清楚。所以，我们目前还不能使用这个药物，我们目前还是需要首选行为干预来帮助我们的孩子。
问题4：这个药的效果有多好?我给孩子吃这个药，是不是就可以赶超上正常儿童了?
解答：从研究来看，吃安慰剂(一般就是淀粉)的儿童CARS量表(评价孤独症严重程度的量表)平均也下降了1.28分，药物组下降了2.23分。所以，在我个人看来，这个效果和38分的评分相比，还远远不够，效果也是远远不能满足家长的期待的，更别说赶上其他儿童了，肯定是不行的。
问题5：这个药能治愈吗?费用高不高?怎么购买?几岁孩子能吃?
解答：不能治愈。在证明这个药物有效性和安全性之前，我想正规医院的医生是不会给孤独症家长开此药的，家长切忌自主购买服用。
问题6：如果真的想尝试，使用药物的注意事项?副作用是否有?
解答：不要自主尝试。目前该药说明书上注明其适应症和副作用如下，家长切忌自主购买服用：
适应症：
1.水肿性疾病。2.高血压。3.预防急性肾功能衰竭。4.高钾血症及高钙血症。5.稀释性低钠血症。6.抗利尿激素分泌过多症(SIADH)。7.急性药物毒物中毒。8.对某些呋塞米无效的病例仍可能有效。
副作用：常见者与水、电解质紊乱有关、尤其是大剂量或长期应用时，如体位性低血压、休克、低钾血症、低氯血症、低氯性碱中毒、低钠血症、低钙血症以及与此有关的口渴、乏力、肌肉酸痛、心律失常等。少见者有过敏反应(包括皮疹、甚至心脏骤停)、头晕、头痛、纳差、恶心、呕吐、腹痛、腹泻、胰腺炎、肌肉强直等，骨髓抑制导致粒细胞减少，血小板减少性紫癫和再生障碍性贫血，肝功能损害，指(趾)感觉异常，高糖血症，尿糖阳性，原有糖尿病加重，高尿酸血症。
耳鸣、听力障碍多见于大剂量静脉快速注射时(每分钟剂量大于4~15mg)，多为暂时性，少数为不可逆性，尤其当与其他有耳毒性的药物同时应用时。在高钙血症时，可引起肾结石。尚有报道本药可加重特发性水肿。偶见未婚男性遗精和阴茎勃起困难。大剂量时可发生肌肉酸痛、胸痛。对糖代谢的影响可能小于呋塞米。
问题7：我是不是可以先吃一段时间药，再进行行为干预?
解答：不建议。国外也有对于该药的研究是与ABA行为干预联合使用，可能会比单独ABA行为干预效果更多。但是，如果进入用药物，可能就会像研究中所报道的，3个月CARS量表的平均得分下降2分左右，和吃3个月淀粉的安慰剂，下降差不多分数。
问题8：这个药填补了自闭症领域药物治疗的空白?是否有其他药物可治疗部分症状?
解答：不是填补了空白，国外对于此药物治疗孤独症的研究很早就有了，这个该研究的作者也在原文中罗列了。很遗憾的是，并没有好的结果，支持该药物可以真实帮助孤独症儿童。
同样，也很遗憾，目前并没有药物可以治疗孤独症的核心症状，我们期待更多更好的研究问世。
参考文献：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