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症儿童及成人预后情况的相关研究(二)

　　蔡逸周(美国)　　杨廷山整理   刘靖校对

　　大家讲治疗，治疗的目标在哪里?我的目标只在这里：高中毕业，有薪水的工作，有几个朋友，能够享受社区的公共设施，能尽量独立、健康快乐地生活，跟教育一般小孩子差不多，这是可以达到的治疗目的。在美国，我们都希望小孩子高中毕业。我们特殊教育的小孩子不管他属哪一个层次，都可以在学校上学到18至21岁，学校给他一个完成训练的文凭，所以他也是高中毕业。如果你的社区训练得好，外面的人也准备得好，我们的小孩子也可以出去工作。讲一个例子：我们有一个妇女因为一些问题被收进了一个机构，后来发现她有一个特点：抓到东西就丢，就给她在回收厂找了一个工作。她整天地在那里丢，丢得很快乐，也有薪水。然后开始教她钱是做什么用的，可以买东西吃，可以穿漂亮的衣服。不上班的时候她就开始逛街，穿漂亮的衣服。她的工作是丢东西，这是她的特长。我的小孩子到超市当义工，是因为当我们去超市时，就会看到有人把不买的东西乱摆，需要有人把它放回原位。孩子每次去，看到物品摆的地方不对就去整理，这是他的自闭症行为，什么东西都要固定。看到他的这种特点，我们就训练让他将来在超市做事情。还有一个医生讲有个强迫症的青年，每一次经过人家车子的时候，看到轮胎盖子不干净就帮人家擦得干干净净。我说你应该在卖车子的地方给他找一个工作，他整天把车胎盖子擦得这么干净，雇主高兴，看车子的人高兴，他也高兴，又有薪水。所以孤独症小孩子的症状，其实是他们的工作特长，针对这个特点去训练他们有个工作不是问题，教他们怎么做事情，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有没有能力，有没有机构帮忙训练、接纳他们。你只要把这些做好，他们会得到有薪水的工作。在交朋友方面，只要我们做得对、走得对，他们也会有朋友。享受公共设施，你不带他出去他怎么知道在那里有什么好处?你带他到超市，超市里一定有东西是他喜欢的，即使他出现行为问题，你用行为训练纠正他的话，因为喜欢那个东西他会愿意改变行为的，所以这是最好的训练小孩子行为的地方。你越是带他去他喜欢去的地方，他就越能学会怎么用那些东西。我的孩子很小就训练他去加油站，在美国我们都是自己加油，训练他学会了加油，也学会了使用信用卡，机械性的东西我们小孩子学得很好。去超市买东西，钱他不会计算，其实你不用着急，给他一个记值卡，卡里100块钱，买完东西以后，给他一刷，钱就会划出去，也不需要计算花了多少钱，找回来多少钱。很多这样的东西，你要配合现在的发展让他使用，他们都能学会的。问题是你自己会不会，有没有信心，敢不敢去教他们。就像你没出过国，很害怕，出过一次国你的信心就大了，就知道怎么走了。我们刚开始的时候，害怕、害羞，不敢让我的儿子出来，还好我们那边有个大学生可以带他出去，训练他，当他的行为进步得差不多了，我们才慢慢地接手过来。所以你也可以这样做，雇别人来帮忙训练，然后你自己再慢慢地接手过来。你要学，要接受，这样我们的小孩子就可以跟着到处跑。尽量独立生活是一个目标，但世界上有多少人百分之百可以不靠任何人独立生活?我常常讲没有太太我没办法很好活下去，很多事情都是她帮忙做的。如果你安排得好，机构安排得好，他住在外面的时候，有人会在那边帮忙照顾的。日本人做得很不错，孩子们过得很快乐，受到很好的待遇，这点就是我们要学习的。最后一个目标就是如果我们做得好，那些小孩子可以很快乐，生活得很健康。以上这些治疗目标都是可以达到的。但是如果你的目标是一定要治愈孩子，各方面都要求他和一般人完全一样，目前资料显示是达不到的，你会因此感到很失望。

　　要记住几个游戏的规则。第一个，没有捷径可走，耐心很重要。很多人要做这个治疗，做那个治疗，希望十天治疗以后问题就解决了。你们的心态我了解，就是要走捷径，但这是不可能的。一般的小孩子你送到学校去，到高中毕业觉得不够，还希望能上大学，大学毕业了还要上硕士、博士，也没有捷径。第二个，没有一个人只靠一招就可以打天下的。每种治疗都有点好处，只要你的目标定得对，可以接受各种各样的治疗，不像一些治疗师说的那样只能用他的方法。第三个，要用综合模式来治疗。任何方法只要有效就可以去做。只要有资料显示针灸对于失眠有效，你就可以立刻去做，但是没有资料显示针灸治疗可以治愈自闭症。音乐可以帮助小孩子，唱卡拉OK他很快乐，音乐治疗也是一种治疗方法，但是绝对不是说听音乐听多了就可以治愈肯纳症。但是只要你知道哪一种方法对哪一方面有帮助，还是要做的。最重要的是很多治疗者没有告诉你治疗什么时间结束，钱财用完了也就结束了。在美国也是这样，训练做到保险公司说只能做二十次就不会再付钱了，没办法只好停止。我们医生在治疗病症的时候要有这种规矩：我现在开药给你吃，治疗这个特殊的病症，几天以后如果没有效，我知道要换药，或者是诊断错误，我们一定要给病人这种资料，那样才叫做名医。求治者也是一样，你付钱，要问医生，你要做多少次，可以预期看到怎样的结果，如果没有结果的话，你就赶快掉头去用别的方法。你要正视现实，能改变的就要努力地把它改变过来，不能改变的你要接受下来。小孩子生下来你可以很快乐地跟他过一辈子，也可以很痛苦的跟他过一辈子，不只是你痛苦，你也造成他的痛苦，这一切完全在于你。目前我们的药物治疗还不能够有效地促进社交技巧的改变、语言沟通的发展，但是有些药物，对共患病是很有效的，如：重复性动作、行为、喜好，很多时候比较接近共患病里的强迫症，还有抽搐发作，这样的问题有时是要靠药物来治疗的。在全模式治疗中，最重要的经验是教育治疗，如果做得好的话，它是十几年都可以帮助小孩子的。特殊教育法可以把一些治疗方法容纳包括到学校里面去做，所以说家长要做的事情是通过怎么样的努力，推动相应法律的订立。

　　当孩子年纪小的时候，要为他们适应学校系统里的学习做准备，但是很快要着重为将来毕业以后怎样在社会中做事做准备。我们对小孩子讲融入，都希望他们进入普通班，但是如果他的智商在50-70之间，按照目前教育界安排出来的课程，大概最高能够学到小学四、五年级，超过这个年级以后就是强其所难了。在念到初中尤其高中的时候，孩子易出行为问题，因为这样就可以不坐在教室里面学习了，他用这种方法来解决受到的困扰。如果孩子的智商是40到50，他最多只能学到小学二、三年级。如果你的小孩子已经进入到学校系统，而且融入到这个系统里，那么过了四、五年级，进入初中的时候，你就要开始小心。他们不能过多地坐在教室里学太多学科的知识，这已经超过他们的能力。但是另一方面，有些知识他们还是可以继续学的，他们也喜欢学，譬如说课外的一些职业方面可以用到的知识。他们最不喜欢坐在教室里学那些课程，很多东西重复又重复，在这种情况下，难怪他们会出行为问题。

　　早期治疗当然很重要，但不是说只做几次治疗病就会好。懂盆栽的人都知道，做盆栽首先要了解这个小树长大后会是怎样一个情况、怎样一个形状，然后你每天要去修剪它、培养它，最后才会长成你要的那种形状。你若没有耐心、没有花那么多功夫，树就不会长出那个形状。如果你不了解这棵树，叫它长成难以达到的形状，硬要折磨它，就会把它弄死掉。所以，你要了解你的小孩子的特长在哪里，弱点在哪里，潜能在哪里，他要朝哪一个方向去发展?如果你的小孩子确有音乐天才，就不要强迫他去走别的路，因为行行出状元，将来也可以靠音乐吃饭。像我的孩子他不喜欢到户外去，一到外面他就躲在有阴影的地方，所以我给他找工作的时候绝对不会找户外工作，只是给他找户内的工作。有些小孩子喜欢户外工作，你硬要他做户内的工作，是折磨他。美国有本书讲，一些基本要学习的东西，上幼稚园的时候都已经学会了。基本的规则、遵从简单指令并不是那么难，问题是你懂不懂得教。另外，你得懂得相关法律，有法律的保障，有法律给你的权益，你要知道怎么去追求，怎样去为你的小孩子去争取，这很重要。你本身如果没办法，有律师在那边可以帮你去争取，最好是学校和家长配合一起做。二十多年前，美国有一个家长希望他的小孩暑假的时候继续有学校可以上，那时候学校一到暑假就关门了，所以小孩子只得在家三个月，三个月以后就退化了，退化以后就没有积极进展。所以他就状告学校，说学校应该提供整年的教育。根据法律最后他赢了，学校不得已就开始开暑期班，所以现在美国几乎所有学校都有暑期班。

　　在美国，自孩子一出生，医生和有关人员就要注意小孩子是否需要特别的治疗。如果医生发现有问题，就转介到学校，那里有一个小组专门进行鉴定。如果鉴定说这个小孩子和一般小孩子不一样，就需要早期治疗。从星期一到星期五，对于0岁到3岁的儿童，应该提供至少每天2个小时的教育治疗。对于4岁到5岁的学龄前儿童应该提供至少每天4个小时的教育治疗。不是所有的美国学校现在都如此，很多社区只提供每周一个小时的教育治疗，有些社区提供每周两个小时的教育治疗，有的社区好一点，提供每周三个小时的教育治疗。我们的目标是每天都要有专业人士来训练。五岁以上儿童的教育治疗应该是全天的，就像其他普通班的学生一样。所有患肯纳症的儿童及青少年应该给与全年的教育治疗。

　　教育治疗要融入教育，所有患肯纳症的学生应该尽量让他们有机会和受常规教育的学生们在一起学习。我们说学英文，到哪里学最好?要到讲英文的地方。每天跟人家都是讲英文，生活在那个环境里，学得会很快。要让我们的小孩子变得和一般人一样，不给他看样子他怎么知道什么叫一般人?所以你一定要让他尽量有机会跟一般的小孩子在一起，提供一个学习正常行为的最好环境，他才知道什么是正常行为，应该怎么样去做。做融入教育，如果孩子没有很严重的行为问题，大部分时间应该跟普通小孩子在一起，只要一点的时间给他个别化、个人化，加强他薄弱的地方。如果一开始有很多行为问题，就需要首先进入特殊班，把这些问题纠正过来后，回到普通班级里去。如果你的目标是一定要把我们的小孩子改变成和一般学生一样才能到普通班，可能要走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而且还没有资料显示说这是可能的。

　　做融入教育要教导所有的学生学习如何彼此尊重及互爱。就拿我来说，在美国我跟他们讲，要等到我能完完全全讲和你们一样的英语，而且完完全全像你们美国人一样，永远不可能有那一天。你天天要纠正我的英文，我很痛苦，你们也很痛苦，这是双输。但是今天你们接受了我，我讲得多烂的英文你们还是给我机会，听我讲课，我尽量吃你们美国菜，你们也尽量吃我们中国菜，尽量了解我们中国，尽量接纳我，把我接纳成一般人。所以我在美国的二十几年来往上攀的机会跟你们一样，这样是双赢，我高兴你们也高兴。我们的小孩子虽然和普通班里的孩子不一样，但是要改变普通班的一般人的态度很快、很容易，这样他们就能够接纳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就不用整天被纠正这个纠正那个。教导这些普通班的小孩子改变态度，花的钱要少而且效果大，我们小孩子也快乐，也能够跟他们在一起，他们也能够学习到怎样跟我们小孩子在一起的本领，双赢才是教育的一个目标。我们家长的责任是要花多一点时间，帮孩子找朋友，培养朋友。下班以后、寒暑假的时候，要找一些亲戚朋友的小孩子、邻居的小孩子，跟我们的小孩子一起学习长大。在学校里老师也不是只在教室里教他们学知识，还要到普通班去招募一些友好善良的、有爱心的同学过来，跟我们小孩子一起成长，这是很重要的一环。

　　强化行为治疗也是常用的治疗方法。我们的儿童及青少年有严重的行为问题时，必须靠强化行为治疗来矫正，让他们学会如何接受大人的指令，这样才能够接受进一步的教育治疗和语言沟通的训练。行为治疗也不是什么新的事物，几百年来教养小孩子就在使用行为治疗。你怎么样让小孩子有动机去改变行为，以前我们中国人常用的方法是处罚，叫做负性增强物。大家现在喜欢谈正性增强物，你做好我奖赏你，让他有动机改变行为。其实以前皇帝就是用这种方法让底下人来改变行为，你做得好我给你升官。所以行为治疗自从有人类以来就有，只是看谁在用什么包装而已。我跟美国人讲过，你如果还不懂行为治疗，回去问你父母、祖父母，如果他们不懂的话，你今天不可能有这个成就。所以行为治疗没有什么了不起，只是人家喜欢包装而已。可是有些东西你要了解，做行为治疗你要聪明。例如：这条狗学会了在它想吃饼干的时候就坐起来，这时人就乖乖地拿饼干过来。人以为狗在听他的话，其实是他在听狗的话。小孩子也是一样，不喜欢坐在教室里，大吵大闹，送他到隔离室去，他一个人在那里，不用再面对头痛的东西。你以为你在做行为治疗，其实是在增强他的行为。所以做行为治疗，你要聪明，要知道怎么去教他，同时也要知道哪些东西需要跟学校配合，更重要的是老师们要知道怎样跟家长配合。举一个例子，是训练我的小孩子在学校、在家里使用洗衣机，老师特意到我们家里面来看，因为学校的洗衣机和我们家里的洗衣机是不一样的。另外有一个真实的事情：有一个病人常常因大便把裤子弄脏，我见到他的时候是第三次来住院，前两次过一两个礼拜就治好回家了。为什么还是有这个问题呢?结果发现我们交待给家长的治疗方式是让他每天早上醒来时就到厕所坐半个钟头，大便后再去上学。在医院里我们能让他这样去做，做了几天调整过来了，很成功。但他家里只有一个厕所，每天早上五六个大人都要抢厕所，八点以前他没有机会上厕所，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按照我们给他的方式做，当然行不通。所以老师要和家长密切配合，同时要彼此了解情况。

　　还有你想把钢琴弹好，不能够雇用别人来做，你必须自己去弹。如果你把小孩子送去叫人家治疗，就认为自己不用再做什么事情，这种心态实在不可取，你一定要花时间去帮助孩子。如：平时我太太都是在孩子上学的时候去超市买东西，很快就买完回家了。但我们要训练孩子将来能够独立去超市买东西，所以就改变了去超市的时间，等到他放学以后去，或者晚上、周六、周日去， 慢慢地让他一起参与。

　　另外一个观点就是要多花时间发展每个孩子的各种特长，而不要着重在矫正孩子的缺点上。多少年来我们讲治疗，就是针对难以取得进步的地方花太多时间。就说我弹钢琴，一坐下来十个手指就打架，我知道我再怎么学都学不好，如果天天有一个老师在旁边坐一个小时指正我的错误，你想我还会很高兴地说我等不及要上钢琴课吗?我会想尽办法不上那个课。我们的治疗也是这样。每天提醒你的语言有问题，你的社交行为有问题，天天提醒你，有多少学生还会很高兴?很快乐?所以对于不容易改变的东西，不要把时间精力放上面。没有一个人在世界上要生活下去、获得成功必须得十全十美。但是反过来，如果你专门看他的特异功能，花时间让他有机会表现出来，将是事半功倍、皆大欢喜、双赢的结果。所以如果你的小孩子哪一方面有特长，尽量朝那个方向去发展。但也不是说对弱点的地方放任不管，但是要有效。譬如说：对于没有语言的孩子，并不是说不要做语言治疗，但是你可以用图片教他交流。就像你到法国去，不会讲法文，带着图片去的话，法国人看到图片就知道你要上厕所，会帮你怎么去厕所。这些有效的东西你要教他。所以，我建议你用大部分时间让他往能够取得成绩的方面发展，不要企望他是完美无缺的，他做出一点成绩就要多多鼓励他，只要有某种表现说明他在努力就要奖他，这样他才愿意跟你在一起。我的小孩子在高中的时候融入了普通班，他们每月都有小考，但考他的问题都很简单，老师也都会帮他把答案准备好，多多少少像作弊。但是他努力，他在学，所以每次小考完了以后都是给他A。当时这个学期全是A的学生可以免费吃早餐，在优胜者早餐名单中就有我的孩子Steven的名字，因为他每次都拿A。他毕业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张从白宫寄来的奖状，那个时候全美国的高中生，如果全部都是A就能收到这个奖状。Steven的老师鼓励他，都给他A，所以他是全美国有肯纳症的孩子中唯一拿到这张奖状的孩子。其实，这张纸并没有什么了不起，重要的是老师的可取态度。他的态度让孩子每天高高兴兴去上学，喜欢到学校去。所以老师一定要及时奖励他的努力。专业人员也要帮助家长们多多了解怎样用双赢的方式帮小孩子成长。这样我们的小孩子才会有更多的进步机会。

　　刚才讲过感觉统合训练，感觉统合训练并不是不好，问题在哪里呢?你们的小孩子有肯纳症，是因为感觉系统有问题，所以我给你做感觉统合治疗，给人家的感觉就是我可以把你的小孩子的肯纳症治愈，其实并没有那回事情!你去做文献调查没有一个人说我已经用感觉统合训练治愈了多少个肯纳症。但是并不是说不要做这种训练。感觉统合训练的很多内容都是我们小孩子喜欢的，所以可以把它作为有效的增强物。但如果你给人家的感觉是感觉统合训练可以治愈肯纳症，那就是错误的。

　　语言治疗也是一样，如果花很多时间都难以进步，而你还一直往那个方向走，小孩子痛苦，你也痛苦。你的痛苦可能是暂时的，比如学校的老师顶多跟着孩子一年，第二年就换另外的老师了。但是学生的痛苦却是长期的，如果每一年都是教同样的东西，他们会一直很痛苦。其实，我们有各种各样不同的方法可以帮助我们的小孩子去增强沟通，所以我们可以选用其他方法，帮助孩子学会用其他方法与他人沟通。将心比心地说，如果今天你到外国去不会他们的语言，你怎么样与人沟通?你希望人家怎么样对待你?这样你就知道怎么样对待他们了，这样会比较实际。所以语言沟通治疗要做，但不要做那些没有效果的事情。

　　音乐治疗也是需要再次提及的事情。刚才讲过有些小孩子音乐天分很好，有些小孩子虽然没有天分做到后来靠音乐吃饭，但非常喜欢音乐。这样就可以进行音乐治疗。在做音乐治疗时，要针对小孩子的喜好，以适当的方式来进行。有一个小孩子好动、坐立不安，可以用音乐治疗来帮助他。因为他知道戴上耳机后如果跑得太远线会被拉掉，就听不到音乐，所以他只能在固定的范围里面动。所以音乐治疗可以用，但要看你用得对不对。

　　艺术治疗也是可以做的事情。有的小孩子喜欢艺术，可以让孩子适当去做。如：我们的老师教他用勾针钩东西，他很喜欢做，在工厂他专门做这个去卖，他有耐心坐在那边做。但是因为他很专心，所以我们要限制他一天只能做半个小时，然后放下来做别的东西，否则他会一整天都在做这个东西。所以我们的孩子并不是有什么注意力问题，只是你给他们的东西没有得到他的注意罢了。

　　休闲娱乐治疗也是一样，我们都有休闲活动，他们也应该有。你尽量安排好各种各样他们喜欢的、可以做的休闲活动，用这些活动把他的时间填充起来。时间充填得满，出问题的机会就会少。在美国，我们的小孩子没有办法参加一般小孩子的休闲活动，我们家长就自己组织起来，成立小孩子的足球队、棒球队、游泳队等等。这些娱乐活动可以提高我们小孩子的生活品质，但有些活动需要家长、老师在旁边帮助。

　　另外我要说，你最终的目标是希望小孩子离开学校以后，在日常的生活里，懂得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很多年以前就说肯纳症有个特征，他在一个地方学会的东西不容易把它搬到另外一个地方去用，所以给他越多的机会到不同的地方去学，他就会记得越多：哪个地方做哪件事情，用哪个方式学的。所以在他的生活范围里面你要尽量带他出去，如：带他学会独立自主去超市买东西，不要整天关在教室里。你要想到有一天学校生活会结束，学校生活结束后还有三四十年、五六十年。在学校期间没有打好基础，后面的生活就要痛苦了。当然，最好是有工作，工作不仅可以消磨时间，而且可以让他有成就感，让他有跟其他人接触的机会，要不然二十几岁的成年人没事做，总关在家里面，怎么可能不出问题?一定会出的。最好的方式就是你能训练他到一般的地方去做事情，很多人有这个能力。如果你没有办法，起码要给他找个工作，这样白天他至少有地方去。只要去开创，各种各样的工作都可以。刚才讲过，整天拿东西丢东西的小孩子可以有工作，有些小孩子喜欢撕纸就让他用机器每天把文件撕碎，那就是他喜欢做的。你配合孩子们的所谓孤独症状，往他的特长方面发展，一些工作他会很高兴去做的。

　　我们的同胞刚到美国的时候英语一下子还不行，但他们本来就有工作的能力，在美国可以照样做工，照样拿工资，所以不要等到人家说我会讲话才能够训练，才能去做工作。职前训练越早越好，擦桌子、用洗衣机，一岁的小孩子就可以训练了，虽然不是做得很好，但是起码他努力在做。四岁的小孩子即使智商只有四十、五十(心理年龄在一岁半到两岁之间)，也是可以训练的，刚开始就训练做这些他在生活中可以做到的事情。每一个小孩子都有他的长处，我们一定要知道怎么样做好一个园丁，怎么样把这个花、这棵树种好。如果他喜欢喂狗，可以去动物园做事情，还可以到很多跟动物有关系的地方做事情;如果他喜欢擦桌子，可以去餐馆做事情。只要是小孩子喜欢的事情，一开始就应该训练，治疗师、诊断师都应该朝这个方向走。我们是很晚才意识到这些，因为发现小孩子八、九岁的时候在学业学习方面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往上发展，所以想到将来怎么办，因此要求学校给他进行职业训练。在美国，家里都会分配一些事给一般的小孩子做，先从能够做的事情开始，一项一项把它列出来，每天结束以后，跟他说今天作了多少工作赚了多少钱，你可以用真的钱，并带着他用这个钱去买东西，让他一开始就有这个观念。有些人喜欢用非钱的东西做奖赏物，但奖赏物要真的有效。要因材施教，做出个人化的教育计划，使用个人化的教材，比如讲Asperger症的孩子对电脑有兴趣，可以让他电脑功课多一点，给他多一点时间去学习那一方面的知识，不需要每一堂课都和别的孩子一样。

　　成功地支持就业必须注意的重要一点是：同事及上司要有同情心、耐心、关心和支持到底的决心。我的建议不是说只让他们训练，商店如果愿意的话，训练完了可以雇用小孩子，不然你是白训练。给他们四、五年的时间让他们了解你的小孩子，让你的小孩子也了解他们，大家都彼此了解了，留下来做事情才有意义。否则总是这边训练然后没有工作，那边训练又没有工作，是没有意义的。所以你在开始对孩子进行训练时就要和雇主讲好这个意愿，只要这个小孩子学得好，雇主就愿意雇用他，才去训练。我的孩子到了一个超市去工作，因为他做得不错，老板喜欢，另外两位有特异功能的孩子后来也被接受了。不是所有的同事、新来的长官等人员都了解这些事情，所以要跟机构去疏通、去建立关系，才不会让我们的小孩子一有小问题就被开除。不光是找工作，怎样跟雇主、同事继续交流沟通，也是培养他们的重要内容。

　　我的孩子从两、三岁开始就被诊断有肯纳症，我们曾用种种方法去尝试帮助他，到今天他还是有肯纳症，没办法，一听到他讲两句话你就知道他有肯纳症。我们虽然没有把他的肯纳症治愈，但我们给了他足够的爱，也使他发展出上天给他的最大潜能，而且使他有一个丰盛快乐的人生。他能做很多事情，更重要的是他有了两个工作，拿到了钱，还要赋税，所以他的贡献不只是在商店里面，而且比很多人大学毕业不工作靠领救济金生活要好。我的孩子对社会有贡献，而且他很快乐，因为他做的事情是他喜欢做的。这个超市在我们家附近，一到周六、周日他是不用上班的，我们带他到他的超市里面买东西，每一次都跟他讲，今天不做事情我们是去买东西的，但他一下子又不见了，他又去后面做事情了。他不计较有没有钱，有没有薪水，他只是很快乐地去做事情。很多了解他的人把他当朋友，想办法和他讲话。

　　我把这份经验、把这二三十年学到的东西分享给大家，就是希望你们不要再走我们走错的路，能够想一想哪一条路我们的小孩子走起来比较有成就感，就朝哪个方向去，这才是双赢的方式。如果你听了朝这个方向走的话我就会觉得很高兴，所以很感谢各位有心情在这里坐这么久，让我有机会跟各位分享。